玻璃墙与瀑布

写得很慢 写得很差 全靠心情 全靠灵感

沉 01 02

果丹皮

医生和乐队吉他手


01

 

乃琳很少出门诊。

 

她让坐在一旁的研究生喊下一号, 自己抬眼看电脑屏上显示的患者基本信息。

 

向晚敲门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乃琳双手靠在医院的黑色键盘上,侧着脸眼神漫不经心地扫着电脑屏幕,蓝色医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唯一可能泄露情绪的眼睛里也只有属于医生的公事公办。

 

很懒散,但又坐得很直。向晚从进门到坐下,全程乃琳也只把眼神递过来一点便又转回到电脑上。

 

"姓名。"

 

向晚暗自腹诽,就算装不认识那信息上不也写了么,一个人快把电脑屏幕盯出个洞来了就没看到她叫什么?

 

半天等不来身旁坐着的人的回应,乃琳递过去了向晚进门来的第二个眼神,这次和向晚撞个正着。向晚下意识地低头错开,乃琳却是在看到她迅速闪躲的动作后眼神在向晚的耳垂上多待了几秒才不紧不慢的移开。

 

"姓名。" "向晚。"

 

这次向晚倒是答得迅速,只是在乃琳问"什么症状"的时候支支吾吾了半天,乃琳直接抛过去一句:"没编好就编好了再来。"说完无视旁边研究生惊讶疑惑的眼神示意她喊下一号。

 

"等一下!"向晚恨得牙痒痒,熟人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了么还有没有医德了啊!但还是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前几天起床发现自己有点鼻塞,喉咙很痛,流鼻涕,还有点打喷嚏......"

 

向晚自己都越说越小声,头埋得越来越低,起初还能听见对面敲键盘的声音到后面也停止了。

 

诊室里安静了一会,乃琳向后靠在椅背上,右手撑着下颌角,左手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眼睛肆无忌惮地观察着对面一声不吭的前女友,最后缓缓开口:"向晚女士,你普通感冒来挂我神经内科的专家号?"

 

收回目光后右手从白大褂的口袋上取出别着的签字笔,在桌上随便抽了张纸边写边说:"如果你不放心想帮医院创收我可以给你开检查。"写完把纸条收起规矩地叠了三叠。

 

"嗨呀!原来是感冒啊!我这不是不知道嘛,医院挂错号也正常,正常嘛!我这就去重新挂过。"

 

一通解释空气里的尴尬气氛反而厚了几层,压得向晚块喘不过气,心脏这里一痛一痛的,于是想着自己其实该去挂一下心内科。所以在情绪还没来得及抵达全身之前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出门前还贴心地把门带上。

 

向晚逃得有点溃不成军。

 

她好像有点明白当时自己主动提分手时乃琳紧盯着她不放的眼神,却又不明白为什么乃琳又能在仅仅两年里迅速抽离出这段关系,仿佛记忆不存在一般面无表情地问她姓名。

 

自认为无法做到乃琳这样快速地搭好隔离墙,所以在分手后的几个月后,思念和后悔开始占据她的每个角落每个晚上,往返于她的吉他和弦中和房间的被褥里。

 

也许是乃琳太忙,忙到不怎么会看微信和朋友圈,忙到忘了删掉向晚的好友,总之向晚还躺在她的好友列表里,所以向晚不再发朋友圈怕哪天她看到顺手把自己移除掉。

 

向晚整理了一下情绪,理智开始四处找借口:自己今天出现得太突然,借口也很拙劣,她感到莫名其妙也很正常。又是上午的高峰期,浪费她的时间换谁都会不愉快。而且自己也只是来看看她过得怎么样,疑惑前任过得好不好是人之常情,自己目的已经达到。

 

四五个借口已经够把自己说服了,向晚深呼吸几下收拾了表情,终于有个理由把思念止住埋在深处,打算就此打住复合的念头,是在笑但心里难过极了。

 

却看到刚才门诊室里的研究生拿着那张纸条追了出来。

 

向晚看着她气喘吁吁地停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把纸条递给自己。向晚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告诉乃琳医生说我自己回家吃点感冒药,检查就不用做了。"

 

那位研究生摇摇头,把纸条塞进向晚手里才开口:"我老板刚叫我给您的,应该不是给您开的检查,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您拿着吧,我看老板那眼神那语气,您不拿走我就完了啊!"

 

看着那个研究生念叨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火急火燎地跑回门诊室了。向晚抬手看这张强迫症一样规规矩矩折成三折的纸条,打开看时才打算深埋起来的心情迅速破土发芽,里面就写着一句话:

 

"星期六中午一点,中心广场。"

 

02

 

向晚是个喜欢自由的人,大到体现在她背着吉他靠着稀薄的商演费过活也乐在其中,小到体现在她自由彻底完全没节律的生活作息。

 

有时候她会兴奋一整夜去把脑子里一平方厘米的灵感装修拓宽,往往紧跟着的就是在床上昏迷一整天。

 

乃琳会早起把早饭准备好放在桌上,走之前碰碰向晚的手指,轻轻吻她的额头,小声提醒她吃早饭。

 

晚上会穿着睡裙靠在沙发上看向晚和她滔滔不绝地讲自己写的歌,睫毛长长的,眼睛亮亮的。有时向晚抱着吉他杵着笔头,眉毛纠结在一起的样子,乃琳就会很想吻她。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乃琳控制着两人的呼吸,勾着向晚的小手指,掌控着整场节奏。乃琳会偏头,轻轻点开向晚的牙关,慢慢描摹向晚的舌尖。

 

感受到向晚翻手把五指扣进乃琳的指间,握紧。乃琳会低低地闷笑一声,两人额头抵在一起,就能看到向晚亮亮的眼睛里除了音符多了情欲。

 

但也仅止于此。

 

是了,乃琳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不分周末。所以那是一个踩着线的晚安吻,就留了向晚自己一人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琢磨她的吉他谱。

 

所以乃琳在中心广场等到向晚后的第一个动作是看时间,向晚就明白她能给自己的只有中午休息的一个小时。

 

乃琳点了点头就转身,向晚便落后一个身位地亦步亦趋。

 

直接被带到一家餐厅,向晚坐下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好像是乃琳帮她带开的椅子。向晚突然一下子坐立不安,所以拿起水杯借仰头的动作偷瞄乃琳。

 

乃琳从来不在工作时间散发,头发规矩地盘着,露出白皙的颈脖,向上是没有任何装饰的耳垂。向晚仰头时向下的眼睑让她的视线最高停止在乃琳的耳垂高度,所以她多偷瞄了几眼,杯中的水就很快见底。

 

乃琳靠着椅背,食指和拇指夹着菜单右上角摩挲,眼睛扫着上面花花绿绿的图片,忽略对面看一眼又收回的视线,淡然开口:“想喝什么?”

 

向晚就飞快地埋下了头,握着水杯的右手像触电一样缩回到桌底,正襟危坐。

 

“嗯?”

 

向晚尴尬地咳嗽几声,视线锁定在地板上,不自在地开口:“都可以。”

 

感受到对面不像她,没什么遮挡的眼神就这样绕在向晚的头顶,她脑子很乱,耳朵有点烫。

 

乃琳抽回了目光,嘴角扬了扬,停在同一页近五分钟的菜单终于翻页,乃琳随意扫了扫后就关上,“柠檬水吧。”

 

上菜时向晚才意识到乃琳没问自己吃什么,唯一咨询过的可能是那一大瓶柠檬水。看着一桌子全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可问题在于这些菜乃琳也相对喜欢。

 

两人就这样吃饭,沉默一直围着向晚打转,好几次她斟酌着用语就要开口,最后也只是张张嘴又闭上。

 

看着乃琳慢条斯理适然地吃着,一点没感觉气氛奇怪也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向晚索性干脆夹了一嘴巴的菜,鼓着腮帮子自个生闷气去了。

 

不说话就不说话!

 

在向晚不怎么体面地努力咀嚼的时候,乃琳开口了:“感冒好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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